音乐生活报

  

黄云凤:我来自基层,也扎根基层,我用咽音回报那些质朴、可爱的普通人

发布日期:2023/6/28 9:42:58    
  

【编者按】林俊卿是“咽音练声法”的创始人,医学博士,享誉中外的男中音歌唱家、嗓音科学家。他耗尽毕生心血潜心“咽音”研究及实践,创立“咽音练声法”科学发声体系,成就为国内外所瞩目。1957年,在周恩来总理的关怀下,在文化部的支持下,新中国第一个声乐研究机构——上海声乐研究所成立,林俊卿被任命为所长。他开办“咽音”训练班,投身“咽音练声法”的训练和嗓音疾病患者矫治。他教过的许多学生成为著名歌唱家,并奇迹般治好了许多长期失声的艺术工作者的病症。半个多世纪以来,林俊卿及其学生为发展和传承“咽音练声法”孜孜不倦,以奉献祖国和人民。其间,历尽坎坷,几近薪尽,濒临断代,但他们矢志不渝,薪火相传。新时代,“咽音振兴”迎来前所未有的机遇。为提振复兴林博士开创的“咽音练声法”,造福社会,《音乐生活报》特开辟“代表人物”专版,讲述那些为“咽音”事业开创、发展与传承做出杰出贡献的代表人物的事迹,念兹戎功,并激励后人奋发有为,继序其皇。

黄云凤,咽音振兴专家委员会委员,女高音歌唱家、原铁道部兰州铁路局文艺中心教授、宁夏艺术职业学院课座教授。1985年,被女高音歌唱家邓玉华选中,开始学习声乐。

1987年,考入西安音乐学院声乐系,师从声乐教育家田生玉教授系统学习“咽音练声法”。1991年,参加声乐教育家金铁霖教授的声乐学习班。

在铁路系统工作期间,常年参加铁道部“文化列车”活动在基层演出。曾获得全国电视歌手大奖赛西北赛区民族唱法一等奖、铁道部青年歌手大奖赛“十佳歌星”称号、全国青年歌手卡拉OK大奖赛民族唱法优秀奖、宁夏回族自治区电视大赛民族唱法一等奖等。

多次在兰州铁路局开办咽音培训班;在宁夏艺术职业学院任教五年,传承咽音与民族声乐;多年从事企业文化声乐培训和指导。


学了咽音,我在西藏鲁朗林海演唱《青藏高原》


记者:您是怎样与咽音结缘的?

黄云凤:我从小生活在以煤矿开采为主的银北地区(位于宁夏北部,1972年设立,1995年撤销),后来作为工会骨干在厂区做一些宣传和服务工作。我的声乐启蒙老师是女高音歌唱家邓玉华老师。1985年,她到矿上慰问演出,觉得我的声音不错,就一直带着我。从此,我便看她演出、跟她学习。只是她那时的任务很重,所以我的声乐学习并不系统。

1987年,我考上西安音乐学院,跟随田生玉老师学习声乐。刚入学时,我对练声完全没有概念,田老师一上课就告诉我学的方法是林俊卿博士所创立的咽音。由此,我开始系统学习“咽音练声法”。毕业后,为了继续巩固成果,我又回到学校跟田老师陆续学了很多年。


记者:您还记得训练时的场景吗?您印象最深的事是什么?

黄云凤:我是从边陲小镇走出来的,乐理知识、识谱能力相对弱一些。进校以后,田老师就对我说:“你的基础比较差,所以更要加倍用功。你不要参加任何演出活动,一定要在文化课、专业课上下苦功。”听了老师的话,在上学的几年时间里,我刻苦学习、从未放松,每天练习咽音、反复琢磨,很快从最初的无知成长为全面的认知。

田老师在学业上对我严格要求,但在生活中却倍加关爱。每逢星期天,田老师都会把我叫到她家里去吃饭,给我做鸡蛋韭菜馅儿饺子等。我在“蹭饭”的同时,也“蹭课”不少。田老师在给别人上课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偷听”,尽可能多地学习一些东西。

记者:您学习咽音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黄云凤:我觉得自己受益非常大。一是唱歌时感觉特别舒服。之前唱高音挤得很,学习咽音后像有一根柱子在支撑,再唱高音时声音比较高亢、刚强,有金属质感。例如在演唱《山丹丹花开红艳艳》时,田老师逐字逐句做示范、引导我,特别是在高音的支撑点上,运用咽音方法让我的高音更舒畅、音色更漂亮。1992年,我在深圳的全国青年歌手卡拉0K大赛中选唱这首歌曲并取得优异成绩,得到了作曲家时乐蒙、徐沛东等专家的认可,被称为“西北高原的百灵鸟”。

二是锻炼咽喉部腔体肌肉从而唱好戏曲。黄河以北的戏曲,包括秦腔、豫剧等,吼起来的声音特别宽阔,一般的练声方法做不到;相比之下,咽音练声的幅度比较大,唱低音时直接进入胸腔,唱高音时直入头腔,从而让声音变得更宽。在音色上,戏曲以“咽音”为主要音色,以发音点上挂至鼻咽腔上部分靠头腔为核心;咽音提供音量和穿透力,发音点提供尖锐度。我唱豫剧得过很多大奖,就得益于咽音对我巨大的帮助。

三是锻炼肺活量。多年的练习为我的身体打下很好的基础。我曾在西藏鲁朗林海演唱《青藏高原》,而同行的人都在车上吸氧。

记者:咽音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好处?

黄云凤:咽音的力量大、气息足,“大开口”练习运用腹腔的力量、通过机体的大幅振动将气息直接送到咽腔。因此,未学习咽音时,唱歌时声音虽然也亮,但显得窄;而通过咽音训练咽腔,可以让声音变得像双簧管,拔得更高、变得更宽。

位于下呼吸道的气管很脆弱,练习时很容易伤到它。普通练声就像超声雾化,只对一般的咽炎有作用,到不了下呼吸道,治疗效果有局限;而咽音练声则像射频雾化,利用高强气流直接下到气管和肺内,可以很好地治疗,二者效果是截然不同的。所以,普通练声锻炼不了更深层的肌肉,而咽音练声可以让气流很通畅地在胸腔、腹腔中振动,让更多的肌肉得到锻炼,它如同体育运动的热身一样,根本不会损伤嗓子。

记者:通过多年的自身感悟和教学实践,您认为林俊卿博士创立的“咽音练声法”的价值体现在哪里?

黄云凤:林俊卿博士创立的“咽音练声法”是一个非常科学的练声方法。它可以提高咽部机能,调整顺畅的高音。普通的高音像一个小哨子,而有了“咽音”的高音则像一个大音箱,变得更加宽阔。它对声韧带的压力极小,对于咽喉部肌肉具有锻炼增强效果,并具有完美的护嗓性质。我连续讲课两个小时,嗓子不会哑,声音依然好听。它可以针对声带疲惫、声带失音进行治疗,效果非常直接,而且效率很高。所以说,林博士很伟大。

三十五年来,我把咽音带到了全国

记者:您是如何传承咽音的?都做了哪些工作?


黄云凤:由于我一开始学的是咽音,所以我教的也是咽音。三十五年来,我一直在基层进行咽音的推广和普及,把咽音带到了全国。

毕业后,我被分配到兰州铁路局的一个文化培训中心工作。1991年,我作为铁道系统的选手参加全国声乐比赛,获得一等奖。之后,铁道部成立“文化列车”,直接把我借调到北京的部里工作,负责下到各个基层搞声乐培训。像武威分局、兰州分局、银川分局、广州分局等,各个分局每次搞活动,我都要提前去给他们讲课、排练合唱。我在铁路、煤矿、电力等单位经常排练一两百人的大合唱。基层的工人热爱音乐、渴求知识,学习积极性非常高,每次上完二三十天的课之后都强烈申请再多加几天。他们说,虽然“咽音”这个名词记不住,但是学到的方法确实可以帮助他们唱得很高。另外,我也给一些工会的骨干、分局的宣传工作人员进行培训和指导。

后来因为其它原因,我调到宁夏艺术职业学院教学。在给大一新生们上的第一堂大课中,我就会告诉他们什么是咽音,以及咽音的好处。每节小课时,我都会给学生做示范,告诉他们具体的动作要领和达标要求。在此期间,我创办了“云凤课堂”声乐学校,二十年风雨无阻向数百人传授咽音。

另外,我在宁夏老年大学也带了很多学生,从第一节开始讲的也是咽音,不仅得到了学生们的认可,也得到了系领导的大力支持。

记者:在这个过程中,您遇到过哪些苦难和挑战?您是如何应对的?

黄云凤:这些基层的工人来自于各行各业的不同单位,他们虽然很有激情,但音乐基础普遍比较薄弱,有很多共性问题,例如不识谱、高音挤的很,上不去,低音下不来,跑调等。我觉得咽音具有很强的包容性,人人都能练,人人都能获益。我同样来自基层,非常能够理解这些,所以会逐一帮助他们解决。

我深知他们工作和学习的不易。像铁路工程队的职工们,有的工作环境很恶劣,专业线上只有几个扳道工人,我们的“文化列车”开过去,有的时候70个人就给他们两三个人演出。还有像在井下的煤矿工人,常年工作在空气很不好、睁眼只见牙的环境中,当他们回到地面上学习的时候,我就用全部的身心把事情做好、把咽音教好。是他们成就了我,我唯有更加尽心地用咽音教他们如何歌唱、怎样保护嗓子。看着他们听得开心、学得起劲,我感到非常幸福。

从35岁以后,我每带一个新班,都会记笔记、写教案。这已经成为我的习惯,一个自我提升的过程。我把咽音训练的不同效果记录下来、展示给学生,让他们感受。他们听得清楚、学得明白,我就非常快乐。

这么多年,我之所以能够坚守在一线教学,除了他们对音乐的热爱和对我的支持,也和我敬爱的田老师的鼓励和支持是分不开的。无论做人还是做事,她都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她年近九十岁,还依然工作在讲台上,讲起咽音练习时,声音还是那么高亢、宏亮,优美动听。

教了这么多年咽音教学,系里都很尊重我,学生也很愿意选我的课。他们去参加比赛,担心评委是否练过咽音。我告诉他们不要多想,无须讨好别人,把歌唱好就行了。

记者:您如何评价咽音的现状?您觉得怎样才能振兴?

黄云凤:很多人对咽音依然没有认可,也有人对咽音一知半解就出来囫囵解说。现在的条件比以前好,大家可以通过上网了解咽音,但其中很多东西讲得不准确。

目前有音乐生活报牵头成立“咽音振兴专家委员会”,我觉得非常好,有助于咽音的传播。林俊卿博士创立的“咽音练声法”能够继续传承下去是最重要的。我在宁夏地区从事咽音教学多年,非常希望看到咽音能够被更多人接受,为更多人的事业和健康造福,我也非常愿意为咽音的推广和普及继续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文/吴岩  采访/余晋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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