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季平 创作要有自己的根 | ||||
发布日期:2018/7/26 14:27:03 | ||||
赵季平 创作要有自己的根“这么多年了,我的创作一直沿着一条轨迹在走——到老百姓中去,要写出老百姓喜闻乐见的东西。只要工夫下到了,那些看似不起眼的民间音乐,其实都在闪光,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坐在自己家的小院里,中国音协主席、西安音乐学院院长、著名作曲家赵季平平静而温和地向记者讲述自己对艺术创作的理解。 一番看似简单的话语背后,是并不简单的数十年对民族民间音乐的执守与传承,从这份执守中,也许能破解这位土生土长的陕西音乐家,何以拥有让民族音乐席卷世界的魔力——1984年以来,赵季平为电影《黄土地》《红高粱》《菊豆》《大红灯笼高高挂》《秋菊打官司》《霸王别姬》《大宅门》《乔家大院》等影视作品作曲,多次在国内和国际电影节上获奖。回顾他过去的多部音乐作品,无论是气势磅礴的交响乐,还是流传甚广的影视主题曲,善于运用民族乐器表达传统戏曲及民歌元素,已成为众人眼中的独特标志。“要深入生活、深入老百姓”是赵季平一直强调的创作准则。 “下马看花” 才能发现艺术源泉 记者:您的作品深受大家喜欢,请问您创作有什么诀窍? 赵季平:每次创作以前都要到生活中间去体验,这种体验和深入生活不是到一个地方,走马观花式地到处看看就可以,而是要“下马看花”,要和老百姓心贴心,去发现宝贵的艺术源泉。就像当年我们拍《黄土地》,住在陕北农村不是一两天,而是一住就是一个多月。这样去体验生活,也许是现在年轻演员无法想象的,但就是这样的生活,让我们真正了解了创作的方向,更激发了创作的热度和激情。那段日子,每天大家除了赶路以外,就是在老百姓的窑洞里听民歌,去听老百姓拉家常。这样的起步和到生活当中磨砺,对创作大有好处。 后来我由此创作出电影《黄土地》的音乐。《黄土地》中大量使用了西北地区粗犷豪放的音乐元素,使乐曲和张艺谋苍凉的镜头相得益彰。这部电影的成功,也让我更加坚定了创作源于民间、源于老百姓的理念。 民歌本身就是在这样看似贫瘠的土地上,生发出的一种从心底流淌出来的歌子,它有爱,有恨,有对生活的赞美,这些感触都是从我深入农村和当地老百姓沟通中形成产生的,在艺术上,我与民族音乐的血脉贯通了;在情感上,我与普通百姓和人民的心紧紧相连,我知道他们想什么,需要什么。这些情感成为我所珍视的,并且在我随后的创作中体现。 记者:除了深入生活,还有什么诀窍呢? 赵季平:还要去观察生活,除了了解音乐的风格之外,要了解老百姓的生活状态,了解他们的习惯、喜怒哀乐和语言,这非常重要。我的音乐创作步伐一直没有停息,我一刻也不敢懈怠,我只是在用心血来创作,这样老百姓才会喜欢。我始终主张创作要有自己的根,要用自己的母语和母语的思维去创作。一个艺术家要思考,要学习,要不断地深入生活去积累,要笔勤、脑勤、眼勤、耳勤。 记者:如何一直保持这样的创作激情? 赵季平:我是民族音乐的儿子,也是人民的儿子,所以,每当我从事创作,眼前就浮现出他们的身影和期盼的眼神。这就是我为什么一直坚持做民族音乐,热爱民族音乐——我是中国人,我爱自己国家的传统文化,我们要守护好自己的精神家园。 搬别人的东西 留不下来 记者:《大秦帝国》第三部《大秦帝国之崛起》热播,这次您参与其中的音乐创作了吗? 赵季平:第一部《裂变》是我写的,《纵横》和《崛起》是赵麟(赵季平之子,也是优秀的音乐人)写的,有他的风格。 记者:许多人在追剧时被其中的音乐感染,还把前两部《裂变》《纵横》的音乐找出来。在很多评论中可以看出,年轻人对精致艺术重新在关注、追捧,您怎么看待这种现象? 赵季平:我想这也是艺术发展的一个趋势,是螺旋形的。不同时期的不同现象,是多元化的——但是不管怎么说,好的影视音乐是和作品紧密相连的,它能够把影视故事拎起来。这就是我常说的,要把电影影片后面的魂魄拿出来。 比如说大秦帝国《赳赳老秦》(第一部配乐),那是一个魂的东西。仔细一听,它有它内涵的东西,那是一种力量,它把老秦人用力量揪起来。第二部《纵横》、第三部中的配乐感觉都是很严谨的。第三部几乎是对着画面写的,赵麟写的很规范。年轻人可以从中发现很多东西。 记者:您创作的《大话西游》中的音乐已经成了经典,为什么现在它还能在新成长起来的年轻人中流传? 赵季平:我写影视音乐,第一部就是《水浒传》,它的配乐、主题歌,至今在流传,《大宅门》《康熙微服私访记》《乔家大院》也在流传。那天张国立见我,说“咱们这是经典”。 《大话西游》题材比较独特,它是一个无厘头的,但背后透出很多哲理性的东西。我当年写《大话西游》的时候,外景地都去了,所有它拍摄的情况我都是了解的,包括刘镇伟导演,我们在一起研究,很严谨。 现在的环境有些急功近利、浮躁。我创作每部片子,片子完了以后几乎一集不落地看,看完之后会做笔记,和导演、制片一起研究。哪些地方应该有音乐,哪些部分怎么处理,那是很严谨的。所以音乐出来之后它能留下来。这方面我觉得是极为重要。 记者:现在影视剧中能成为经典的越来越少。当前这种环境下,好的影视音乐如何才能留下来? 赵季平:什么叫好的?好的东西是它和影视剧紧密结合,能把剧情和它内核的东西提炼出来的,这才是好东西,它才能在中国的文化中留下来。 天天喊着影视音乐的营销,这个出发点就没找对。应该找到源头。其实上世纪四五十年代的影视音乐都是非常棒的、非常好的东西。那时候很纯净,能去掉浮躁。现在太浮躁了。影视音乐这方面的创作,我还是呼吁要去掉浮躁,静下心来。 记者:之前有一部比较火的纪录片《河西走廊》,希腊裔美国作曲家雅尼做的配乐,放到主讲中国历史地域的纪录片中仍然广受好评。您觉得这种文化交融为何能实现良好效应? 赵季平:河西走廊是丝绸之路的一部分,有很多外来因素。我估计,就是因为有外来因素,国外作曲家创作的音乐在纪录片的场景中间,能够和画面产生一些呼应效果。有关丝绸之路的作品是开放的、国际性的一种语言。 记者:我们中国自己的音乐家如何走向世界、讲好中国故事? 赵季平:还是我现在要强调的,我们是开放性的思维,但要用我们自己的语言讲好中国故事,然后再和世界对话。就像我们的工业要自主创新,我们一定要有自己的技术含量,要做自己的原创。没有技术含量就发展不了、转型不了,这是极为重要的。 音乐创作是很严谨的工作,好的音乐拿出来能够实现和世界对话。比如说电影《霸王别姬》、《黄土地》、《红高粱》,这些重点的、中国当代的影片,它们的音乐实际上就是用中国的语言讲好中国的故事,和世界对话,就这么一个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