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生活报

  

吴碧霞 艺术学习 应从学前教育起就开始重视

发布日期:2019/5/7 10:30:43    
  

吴碧霞 艺术学习 应从学前教育起就开始重视

   吴碧霞,著名抒情花腔女高音歌唱家、中国音乐学院教授,音色清澈、纯净、甜美,被誉为“中西合璧的夜莺”。

   让自然的歌唱回归“自然”

   记者:你前段时间助力了湖南卫视的《声入人心》,这类型节目一直深受热爱音乐的年轻人喜爱与追捧,你对此类音乐节目的观点是什么呢?   吴碧霞:我认为有才能的艺术家都可以去秀一下,那是生活的调味料。

   记者:做节目又回到了家乡湖南,湖南的花鼓戏很出名,出生在一个民族音乐氛围很浓的家庭,这对你的音乐道路有什么影响?

  吴碧霞:就因为我从小生活在湖南花鼓戏氛围的家庭,主要演唱民族作品,之后有了音乐学院正规的声乐训练,开阔了眼界,增长了见识,产生了更高的追求目标,最终涉足西洋音乐作品,开始探索西方歌唱艺术。了解我上半生的人认为吴碧霞是唱民歌的,了解我后半部分的人会认为吴碧霞是唱美声的。从头梳理我的个人成长道路,迄今为止,我在这两者之间是深入探索的追求者。我愿用一生时间探索歌唱艺术的美及东西方文化之间的差异,坚持洋为今用,古为今用。

   记者:你在学习过程中美声和民族这两种唱法不会“打架”?你最终是怎样达到自由转换的程度的?

  吴碧霞:当时心里的确有很大的心理障碍,最大的担心就在于害怕美声没学好民歌也不会唱了,因为中西兼修在过去还没有成功的先例,而且民族唱法、美声唱法的教授所教的内容相互还有冲突的地方,当时的压力大到夜里一直失眠。但是最后我发现一个人的歌唱技能完全具有足够的张力来容纳这两种唱法,关键要具有开放的歌唱观念和灵活的思维方法,不要做唱法的奴隶,要掌握多种风格,做歌唱的主人,让原本就是自然的歌唱回归自然。

   记者:曾在媒体采访中看到你有一段“吞蛾”事件。那件事情对你影响大吗? 

  吴碧霞:那是我演员生涯中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情。1997年,我还在上大四,在海南文昌参加中秋晚会,露天的舞台上,夜幕的聚光灯下都是飞蛾,都往我身上撞。但我的父母都是好演员,从小我就知道“艺比天大”,舞台就是生命,这些观念在我脑子里根深蒂固。当我演唱到《黄河泰山》高潮处,一口大吸气,一只巨大的蛾子飞进了我的喉咙,瞬间脖子就肿了,感觉我的脖子比身体还粗。但我还是又坚持唱了一首半歌,直到我的声带完全没办法控制。后来我才知道那种蛾子有毒,翅膀上有毒的粉末沾到了我的声带上,晚会之后嗓子哑了2个月。后来不治而愈,可见上苍很眷顾我。

  这个事件对我影响很大,但我也知道了艺术的道理——既然上了台,就得对观众负责,对艺术负责。

   现在的新目标是当好妈妈

  记者:你曾说自己的目标是成为一个好演员、好老师,现在有新的目标吗? 

  吴碧霞:现在有个新的目标是成为一个好妈妈。2014年的12月,我有了自己的孩子——小春天。当然,好演员、好老师、好妈妈这三个目标要同时进行。

   记者:当母亲后,在演唱方面有什么改变吗? 

    吴碧霞:我自己感觉不明显,但是外人会觉得有变化。之前,我和二胡演奏家宋飞一起演出,她在后台听我演唱,然后告诉我:你变了,比以前更松弛了。是的,当母亲后,我的心态、整体都发生了变化。松弛对我们而言是很好的一个状态。现在我在生活中扮演的角色越来越丰富,可能分心的事情就比较多,不像过去作为学生、演员那么简单。但丰富有丰富的美、单纯有单纯的美。

  记者:你在孩子艺术教育方面,对其他母亲有什么建议吗?

   吴碧霞:艺术学习的最佳年龄是在童年甚至是幼儿阶段,应该从学前教育起就开始重视。我认为,应该把“美育工程”提到非常重要的新时代人才培养的模式中去。

   要把高难技术表现得轻松自如

   记者:听了你的大师课,感觉你帮学生找问题时快、准、狠,你认为在迈向职业生涯之前,声乐学生必须具备的是什么?   吴碧霞:声乐老师上课就像中医号脉,要望闻问切,必须了解学生外在和内在的所有状况。当一个好的声乐老师是挺了不起的事,因为声乐的过程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我觉得学声乐最重要是解决平衡问题,身体不平衡绝不可能完成高难技巧。声乐最奇妙的就是,只要会说话的人都会唱歌,但要达到高水平又很不容易,只能靠感觉、悟性和想象力。

   记者:你在当学生时是不是特别会向老师取经?

   吴碧霞:我觉得学唱歌就是一个不断提问的过程,不断的有“为什么”,然后寻找答案。

   记者:你唱歌总是给人很轻松的感觉,再难都听不出来,做到这一点有什么诀窍?

   吴碧霞:声乐和杂技一样,就是要把高难技术表现得轻松自如。要做到这一点必须有多角度思考问题的能力,而不光是技术。现在很多学生和年轻歌手都一味追求技术,其实唱不上去高音并不只是因为气不够、位置不高,有可能是你的语言、语气、感情、文化等没有处理好,而从这几方面去寻找着力点,往往能水到渠成。

   记者:你能举一个例子来说明吗?

   吴碧霞:比如《枫桥夜泊》,这是我2000年在中国国际声乐比赛中拿第一名和最佳艺术歌曲演唱奖时演唱的作品。比赛前一个月,我刚张嘴唱时,出来的效果根本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后来,我就反复地念词,通过韵律找气口和重音。要知道,唱歌找不到着力点就像飞机无法着陆,没有航线地乱飞最终只能是油耗尽了掉下来。不知吟诵了多少遍,最后终于找到了。那时我回过头来看谱,才明白其实作曲家在创作之前已经不知吟诵了多少遍。我觉得攻克一首作品,就像生孩子,有一个酝酿的过程。最后,才能所有呼吸的点、强调的音都和作曲家的达到一致。有了这样一个过程,比赛时,我唱起来特别有感觉、特别自信,每个音都踏踏实实地踩在地球上。

     练声是文化问题,不是简单的声音问题

   记者:中国在歌剧艺术上和外国相比,差距在哪里?

   吴碧霞:歌剧艺术本来就是外来的,在西方有一百多年的历史,我们借鉴而来。

   差距方面,我最直观的感受是在创作理念方面。我们的制作能力还比较弱,虽然创作了一些歌剧作品,但都是穿着中国衣服,内核仍是外国的。我们思考洋为中用,到底用什么是个关键的问题,我觉得我们应该创作母语文化的歌剧作品。欣赏西方歌剧,首先的困难就是语言。歌剧首先在于歌,但要体会更深层次的感动,则需要语言文化的背景。

   记者:被誉为“中西合璧的夜莺”,你觉得中西兼修是一个大的趋势吗? 

 吴碧霞:我觉得是。现在的资讯很发达,对于外部的文化了解得更多,就必然进行融合,其实中国的文化历史就不是封闭的,汉文化博大精深,原因也是因为它的开放性。但是,在开放、融汇过程中,要将传统坚持下来,并且和外部文化一起进步,这是我们这一代人必须肩负的责任。

   记者:具体到教学中,你怎么理解和践行中西兼修?

   吴碧霞:目前的音乐学院如何教大一、大二的学生练声?这不是简单的声音问题,而是文化问题。演唱讲究气息,气从哪里来?从情感来。情感从哪里来?从文化来。有了文化,就有了底。有了依托的情感,气息就是充沛的,这个气息迸发出来的声音,也就是有张力的。所以我认为,能够中西兼修、自由转换的前提,是我们的脚要落在实地。万变不离其宗,我不管怎么唱都是吴碧霞,永远带着我的个人情感、气质和偏好。我唱《弄臣》和《红楼梦》,为什么会有不同?这个不同不是我进行了简单的声音的调整,而是全面的调整,就是对于不同文化的认知、对于情感的把控。

   现在大一、大二的孩子,一方面要做技术的准备,也就是说将自己当成乐器来训练自己的身体,这是体育课,不牵扯情感和文化的内涵。但是作为一个乐器的演奏者,又要对自己进行把控,如何把控?就必须有文化的调动。从这两方面来训练才是得当的。练声的方式不能离开技术的训练,同时全面文化修养的提升也很重要。我感觉我们孩子的文化根基还是太薄弱了,原因还是他们小时候接触的面太少、太偏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