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生活报

  

吕远 70余载音乐之路唯“志”与“勤”而已

发布日期:2019/3/26 16:13:11    
  

吕远 70余载音乐之路唯“志”与“勤”而已


   吕远,我国著名词曲作家,在半个多世纪的音乐创作生涯中,创作了1000余首歌曲,100多部歌剧、舞剧和影视音乐作品。

   代表作品:《克拉玛依之歌》《走上这高高的兴安岭》《八月十五月儿明》《西沙,我可爱的家乡》《有一个美丽的传说》《泉水叮咚响》《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等都是传唱度极高的经典作品。 自己深知无才 唯勤奋而已

   记者:能聊聊您当初是怎样走上音乐道路的吗?

   吕远:我总觉得很难回答,不是因为情节复杂说不清楚,而是因为没有可说的情节。我能说的只有两个字:志和勤。人们从事什么职业,往往是很偶然的。大约是在我小学二年级的时候,一位我父亲的朋友送给我们弟兄每人一支口琴。我就是从口琴那些簧片的音阶里爱上了音乐,最终走上了音乐的道路,就像所有的人都是由于某种偶然的契机走上了某条道路一样,是一种普遍的、共同的偶然现象,不足为训,也无须探究。值得探究的不是怎样走上音乐之路、而是在音乐之路上怎样走的问题。

   记者:那么您从事音乐创作已经有半个世纪的时间了,能分享一下您的心得吗?

   吕远:我从口琴开始,走进了音乐世界,随后又学习了小提琴和作曲。那时候学的作品都是西洋音乐,一度很迷醉,也很崇拜,自然也就孜孜不倦地钻研追求。越崇拜越追求,越追求越迷醉,常常拉琴拉到晨昏颠倒的程度。用现在的话来说是“够投入”的了。由于不断地追求更高级别的音乐满足,一些志趣相同的音乐爱好者不断地互相促进。偶有所获,喜不自禁。从少年到青年,我有过许多烦恼、痛苦和迷惘,也常常在音乐中寻求慰藉或得到抒发。更深夜静时堵上窗户、塞住弦板、长歌代哭式地拉两小时琴,这就是我学音乐的早期阶段的情形。主要特征是从爱好到钻研,最后立志要做音乐家。现在回头看这一时期,我才知道那是一个必然的历史过程,其中有值得肯定的一面,那就是音乐志向和钻研精神,也有不足的一面,那就是我缺少音乐艺术的社会性意识,不懂音乐美的民族意义和大众意义。我从“小我”的音乐天地里走出来,是在参加工作之后的岁月里慢慢实现的。我慢慢认识到音乐艺术的社会意义、体味到民族音乐、大众音乐的感情美和形式美。   记者:在您看来,进行音乐创作时,天赋与后天努力孰轻孰重?

   吕远:“志”必须有勤奋努力才能支撑得住。无志不成事,但是无勤不成志。我不大相信人们的天资有多大差异,倒是笃信后天努力是决定性因素的理论。小时候看到别人流利的演奏技术而羡慕不已,总觉得人家是生来就不一样的。但自己发奋练习之后,竟然也可以做到,就十分有信心了。天才不可求,但勤奋谁都可以有。我常常觉得自己笨拙,不像有些人能一挥而就。那就笨鸟先飞,多飞十次就是了。人家逛街时我做习题,人家睡觉我读书,人家慢慢品茶,我喝杯凉水就走,人家走,我跑,总能找出许多时间来进行比别人多几倍的劳动。事实上人脑的劳动能力我们还远远没有充分开发,只要对大脑各区域的使用调剂得当,能量还可以发挥得更多。

   我的邻居都知道,我的窗子总有灯光,有些同志知道我多年来睡眠时间很少,这都是我笨鸟先飞的生活方式。自己深知无才,唯勤奋而已,我相信只有勤奋劳动才能弥补人们的天资差异,只有勤奋劳动才能加速社会进程,才能改善我们物质和精神都贫乏的境况。而勤奋不需要寻找和乞求,是每一个人都拥有的权利。战争期间马可同志为了学音乐理论,借书抄下成千上万页,为了学作曲把欧洲交响乐,翻译成简谱来分析(那时他不熟悉五线谱),他不是也写出了《陕北组曲》、《白毛女》、《小二黑结婚》等好作品吗?他比别人多的劳动时间就是从勤奋中获得的。这就是我70年音乐生活的依据:志和勤。我少年时如果一开始没走弯路,而是有指导地建立起科学的音乐事业之志,如果我后来能更有效地勤奋,我相信会做出很多成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总感到过去的工作有很多遗憾。但愿和年轻人共勉。 民族文化才是 音乐的血脉

   记者:您休闲时听什么音乐?心目中的流行音乐是什么样的?

   吕远:会选择一些民族传统的、地方性的民乐。因为民乐在中国有非常广泛的群众基础。

   流行音乐在我看来是“俗文化”。“俗”不是贬义词,我们都知道《诗经》,它的产生就是从民间劳动和生活而来,所以它在产生时期就是“俗文化”,是来源于社会和生活的,但经过历史的沉淀就成了“雅文化”。这说明,任何文化都要经过历史的洗礼和民众的验证。

   中国很早就有流行音乐,只是经过时代变迁和审美观念的转变,流行音乐基本上都处于一个“迅速成长、快速消失”的一种状态。这是符合流行音乐基本逻辑的。经过时间和社会的考验,能传承下来的,就是我们今天听到的经典音乐,像信天游式的《东方红》,还有闻名世界的《茉莉花》,它们当时全是流行音乐。   记者:从创作来说,现代流行音乐与您那个时代的流行音乐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吕远:我们当年的创作意识与现在有很大区别。当时作者都追求雅俗共赏的状态。想让自己的作品覆盖所有年龄、阶层的人。而且必须寻找普遍都关注的问题。而从艺术形式上来看,要寻求最能被宽泛接受的,比如民族性、传统音乐等。这样再与时代主流相融合,成为经典。

   现在的流行音乐是以市场经济为主导的,作曲家往往关注最具有商业价值的受众人群,而艺术形式也越来越接受外来文化。

   记者:您怎么看流行艺术的商业化? 

  吕远:首先我觉得,艺术不要单一的用钱衡量。社会生活是由两部分构成的,一是社会性,这是艺术创作中的“灵魂”。二是经济性。我们那一代人更重视的是社会性。

   我不反对市场经济,但社会性的部分必须提升高度,要重视老百姓的诉求和社会发展趋势。不要认为主流的就一定是大而空的,我想强调的是艺术家要以蓬勃向上的时代感为创作背景,而具备时代感才会创造出多种多样的文化艺术形式,“来源于社会,用之于社会”就是这个道理。

   记者:您创作的那么多歌曲都脍炙人口,那么您的才思、灵感是怎样获得的,保持创作的热情和青春活力的秘诀是什么?

   吕远:我历来不认为我自己聪明,那怎么办呢?还是我一直说的“勤奋”……比如人家睡觉的时候我就多干一会儿,天资不如人,那就得勤奋一点。灵感绝对不是一下子就出来的。我通常不太相信灵感。磨砺到一定的时候,就碰到了,就有了。

   不过,写作品的过程中,我也慢慢琢磨出一些东西,就是要在群众中,要能感受到老百姓们希望什么,想什么,哪些东西是他们想听的,你写了这些东西,生命力就会更长。说到底,人民群众是唯一的决定者。

   记者:那创作的秘诀呢?

   吕远:创作没有秘诀,就像人们的劳动,并没有什么秘诀,主要是看你对生活的理解和经验,所有的实践和经验都是在劳动中慢慢地改善,这样才能够提高效率,由生到熟,由慢到快,没有秘诀可言,创作要辛勤一点,不要企图一蹴而就,我从来都不相信一蹴而就的天才。

   创作的前提要靠积累。劳动态度要严肃的、认真的,不能是轻率的、儿戏的,这样的话你不可能成功,劳动精神也是非常可贵的,看你的创作态度是艰苦严肃的,还是一蹴而就的,这个也很重要。如果突然有人能写出一首比较成功的歌曲,那也是他长期艺术积累的表现。

   “人民音乐家”是贺敬之老先生对吕远的称赞。在改革开放的40多年中,曾创作过多首脍炙人口歌曲的吕远却始终未踏入商业的金钱圈。相比许多歌手高唱自己的作品走红全国,吕远更关注的是社会效益性歌曲。在他心中,中华民族音乐素质的整体提高才是自己追求的目标。从1946年开始进行音乐创作,吕远已走过70多个年头的音乐路。在回首往昔与展望未来之间,这位头发已花白的长者选择了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