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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电影作曲是听不见的音乐” 作曲家雷蕾 父亲的告诫是我创作的信条

发布日期:2018/9/25 14:57:33    
  

“最好的电影作曲是听不见的音乐” 作曲家雷蕾 父亲的告诫是我创作的信条

  雷蕾,195210月生,国家一级作曲家,多年来任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中国社会音乐研究会副会长、中国音乐著作权协会副主席、中国大众音乐协会常务理事、中国电影音乐学会理事。歌曲代表作:歌曲《好人一生平安》、《渴望》、《少年壮志不言愁》、《重整河山待后生》等。曾在国家大剧院原创歌剧《西施》、《赵氏孤儿》中担任作曲,为《四世同堂》、《上海一家人》、《渴望》、《编辑部的故事》、《上错花轿嫁对郎》、《李卫当官2》等百余部电视连续剧创作了音乐,先后合作过的艺术家包括了歌手毛阿敏、刘欢、孙楠、满文军等,以及歌唱家杨洪基、阎维文、宋祖英和戏曲名家于魁智等。

  由中国歌剧舞剧院携手桂林市文化新闻出版广电局,共同打造的民族歌剧《刘三姐》,近期将再次在北京多家剧院上演。大型民族歌剧《刘三姐》自725日在国家大剧院首演以来,第一次用民族歌剧的形式表现“刘三姐”这一艺术形象,再一次震撼了喜欢“刘三姐”的朋友们。歌剧《刘三姐》由著名作曲家雷蕾完成,许多家喻户晓的影视剧就出自她之手。

向经典致敬

用现代手法重现刘三姐光彩

  记者:在很长时间内,刘三姐都是中国民族文化的一张名片。民族歌剧《刘三姐》是如何传承“刘三姐”的精髓的呢?

  雷蕾:《刘三姐》原来是一部经典的老电影,半个世纪以来一直留在观众的心里。无论从思想还是民族情感上,剧情的曲折,人物的设置,都是老一辈艺术家已经完成的。颂歌是那一代人已经唱出来的,我们是在继承。这次歌剧的制作,我们有一个主旨就是“向经典致敬”,一定要把观众心目中最美的那些歌曲呈现在舞台上,让观众感觉非常亲切。由于歌剧本身的篇幅比较大,在故事脉络发展上我们做了一些添加。

  记者:歌剧《刘三姐》在音乐创作上又有哪些传承?

  雷蕾说:在音乐创作上,因为我父亲当年已经做了大量的工作,所以基本上是用他原来的主题。我们在这个基础上,把一首首小民歌展开成咏叹调,来揭示演员此时此刻的内心。这些民歌是广西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精品,我们愿意做绿叶,用现代的艺术手法和歌剧的表现形式,让民族歌曲和刘三姐的光彩重现在舞台上。

  记者:创作歌剧《刘三姐》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雷蕾:初想觉得不难,故事情节、主题音乐都是成熟的,只要顺下来,就可以完成。但后来也是很不容易,让我感到压力很大的是当地民歌通常比较短,一般是4句到8句,这样的长度对歌剧唱段来说还不够。而且壮族民歌大部分都是四句或者上下句,篇幅小。调性上、选材上都比较简单。还有一个重要的就是歌剧的创作和歌剧的思维和电影是不同的。

从影视音乐到歌剧

民间音乐是“闪光的灵魂”

  记者:你近期的作品还有歌剧《金沙江畔》,创作这部歌剧的时候是如何凸显民族元素的呢?

  雷蕾:《金沙江畔》这部戏的戏剧冲突尖锐,民族风格浓郁,我前几部歌剧的创作没有这么广泛地使用民族民间音乐素材。从红军的江西民歌,到康巴藏族的弦子、山歌、舞曲,丰富了全剧的音乐色彩。塑造大反派时又用了一点点昆曲。但我印象最深刻的还是采风时达摩团长唱给我听的一曲当地的歌谣,那是他童年的记忆,是母亲在地里干活儿时唱的康巴民歌。我把它加以发展,献给了正直、勇敢、美丽的女主角卓玛公主。

  记者:雷老师这一段艺术创作走到现在,从电视剧走到现在的歌剧舞台上,我想在这个过程中肯定会遇到很多困难,能不能跟我们分享一下呢?

  雷蕾:我觉得电视剧首先因为它是综合艺术。首先要有好的故事、好的剧本、好的导演、好的演员。收视率高了,大家多次听这个歌,就容易留下一些印象。如果这个电视剧就播了两次,大家就听了两遍,可能还没有熟悉,可能就过去了。我们在学校的老师,说音乐重复就是力量。比如你在刷碗的时候,突然一听,这是我昨天听过的电视剧的歌,你可能就有一种熟悉感、亲切感。但是这个歌剧,我们只能像铺路石一样的努力地学习、努力的创作,我们要向我们的前辈学习,要向世界的经典学习。我觉得歌剧最大的一个好处,是可以修改。不像影视音乐,我们的作品写完了,交稿了,合成了,播出了,就没有办法改了。

  记者:在民族歌剧创作中,民间音乐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雷蕾:广义上来讲,民族歌剧就是中国人的情感、故事、语言,要让中国观众更容易感受到民族的文化。我在采风时搜集了大量的音乐资料,这种民间音乐对我的影响很大。我在音乐创作中运用了很多民间音乐素材,包括当地人传唱的一些小曲,这些最珍贵最闪光的音乐,是灵魂一般的存在。

甘心做配角

也甘于平淡的人生

  记者:想问一下你,现在的青年作曲家应该如何在音乐创作中弘扬好我们的传统文化呢?

  雷蕾:其实也有很多的青年作曲家对于民族音乐、民族的文化也是非常喜爱的。我碰到几个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的一些年轻女孩,写的作品是非常古典的,旋律非常优美的一个交响乐的作品。

现在也有一些青年,他写的作品也很有韵味的。这样的作品,也很多。像我自己在创作当中,因为我们这一代人深受着中国文化熏陶长大的,所以在我们的骨子里面、血脉里面都深深地流淌着中华文化的血液。所以我们在创作当中,绝对不会说写出一个和中华文化隔得非常远的作品。

  记者:创作过程当中,你觉得什么样的状态才能产生好的作品呢?

  雷蕾:从我自己创作这么多年的一个感受,我觉得作为一个作曲家,首先你的作品要感动你自己,才能打动观众。当然,我的作品其实量也是很大,但是真正能够留下来的也就是那几首作品。在创作这些大家比较喜欢的作品的时候,我在创作的过程当中,也是打动了我自己。比如说《便衣警察》的创作,曾经写了好几稿,这应该是第三稿。某一天的上午,我自己坐在琴上,一边弹琴,一边创作。后来,这个旋律出来以后,把我自己打动了,感觉得热泪盈眶,后来我觉得这可能是会得到观众的认同,也会打动观众。但是在很多很多次的创作当中,找到这个感觉的时机非常的少。

  记者:你有众多的影视音乐作品,能谈谈是如何与影视音乐结缘的?你父亲雷振邦先生也是知名作曲家,他带给你的是压力还是动力?

  雷蕾:我是在长影的录音棚里长大的,受父亲熏陶,所以走上了这条路。五六岁的时候和爸爸去长影厂,我还客串了一部电影,王家乙导演执导的《达吉和她的父亲》,我扮演小达吉。走上音乐之路后,父亲带给我的还是动力。当时写《渴望》的时候卡住了,写不出来。就对父亲说,好像干不了作曲了,怎么也写不出来。父亲告诉我说:“没有办法,只能憋,也许憋出来是好作品。”这才回家继续憋着。终于在某一天,先创作出了《好人一生平安》的B段,又写出A段,并得到了导演赵宝刚的认可。父亲也曾告诫我:“最好的电影作曲应该是听不见的音乐,要甘心做配角,悄悄地进入到电影中,把观众的情绪推向高潮。”这也成为我的创作信条和甘于平淡的人生信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