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生活报

张艺谋  要创新，首先内心要承担冒险

    无论是《红高粱》，还是《秋菊打官司》、《大红灯笼高高挂》……张艺谋的电影一直在努力向世界观众展示中国文化，这样的视野是进入全球市场竞争阶段的中国电影所需要的。

    随着2017年脚步的临近，电影贺岁档不断升温。由张艺谋执导的魔幻史诗大片《长城》，率先在中国拉开序幕。《长城》是第一部中国与好莱坞合作的大片，也是一部承载了中国文化海外传播意义的电影。这部电影里有很多中国文化元素和符号，比如孔明灯、秦腔、火药、兵法……正如张艺谋一直强调的，“要向世界讲述中国故事”。

向世界讲述

中国故事

    张艺谋是中国电影“第五代导演”，如今，许多与他同辈的导演，或是充分显现中年危机，或是在创作上备感焦虑，而张艺谋却始终保持着旺盛的创作欲和精神气，一次次尝试更具难度和规模的商业大片，同时也不放弃拍摄文艺电影。从《英雄》为中国内地开创大片模式，到《金陵十三钗》首次真正意义上地与好莱坞当红明星合作，再到这次的《长城》，令中国导演和演员在合拍片领域有了更深层次的介入，张艺谋都在一次次实现自己的野心。并且，他从不讳言这种野心，他反复提到的一句话，是“向世界讲述中国故事”，此次的《长城》，充满了中国的文化符号，除了黑火药、孔明灯、金碧辉煌的宫殿等，包括在中国的长城上，与中国古代传奇性的“怪兽饕餮”作战，这个故事融入的中国元素令他兴奋。

    中国元素，在近几十年的外国影片中时有出现。但在很多影片中，穿个旗袍、留个辫子、用个筷子就代表了中国，不免让人看得尴尬症发作。而中国对西方世界成功的文化输出，曾长期由香港功夫片、警匪片来担当，这远非中国文化中最精彩、优秀的部分。而张艺谋认为优秀的中国元素不仅能为电影增添美感和丰富的细节层次，也是电影故事的内核与根本。他透露，此次《长城》的背景设定在北宋时期，那时候中国的家国情怀很强烈，他们为捍卫长城而战，不惧牺牲、无私无畏、无影无名的无影禁军，是《长城》这部影片最为震撼人心的地方，这也让他有信心，可以使中外观众对中国的传统文化有更深刻的认识。

    “这次关于这一点我有很多体会。其实我们讲文化自信，我们讲对世界讲好中国故事，都必须要有方法。有一个时机来了，如果方法不对，就会流产。《长城》拍完后，我都预见国内可能会有人说这样的文化信息表达太肤浅了，老一套了，或者太庸俗了，会有很多指责和要求，我觉得这都是一步到位的想法。但中国电影走出去、中国文化走出去，这不是能一步到位的事情，这个电影是第一次，也是一个试金石。”

    的确，中国文化“走出去”的前提，是我们得有文化自信，将中国元素以国际化的叙事传递独特的价值关怀。但张艺谋说得对，文化自信也要讲究方法，或许更基本的，则是用宽容的态度，看待中国文化“走出去”的各种尝试，无疑，《长城》是一部情怀之作，影片中的中国元素、中国文化、中国精神、中国气韵都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中国味道是

不变的追求

    作为中国电影的代表人物，即便张艺谋的影片一直在传递中国的民族情怀，但也时常有人对他的电影表示质疑甚至批评。

    但张艺谋始终表示，“无论大家怎么评价，我就是非常浓郁的中国味道，这是我天生的，是我的根，但是也是我的终极爱好，我的所有电影中我就是拍出那个浓浓的中国味道，是我认为的中国味道，我从来都是这样子，所以你看我几乎不爱拍那种‘洋范’的电影，所以有人说张艺谋不能进‘城’，其实也不完全是，但是我的电影大部分无论什么题材，就是很浓郁的那种中国情节，我觉得这个是我没有变过。”

    “我也总结出来了，我说文化是这个样子，我的司空见惯是你的稀罕东西，它就是这么简单。有时候我常常被批评，就是说你又是这一套又是人海战术，又是大红灯笼又是绸子，你老是这样，又是你的颜色，因为你不思进取老一套，大家会这样批评。但外国人常常不以为然，他们反而就对我们司空见惯的、天天看的那些传统东西非常欣赏，他们觉得那是最独特的。包括《英雄》，大家就很武断地拿一个意识形态就彻底否定了，其实《英雄》有很多原创性的视觉，现在好莱坞来找我拍电影都是说，‘《英雄》，你给我拍部这样的东西’，都过去十几年了，人家还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要创新就要

承担冒险

    尽管张艺谋这些年来的电影，褒贬不一，但很多人会赞其眼光独到，电影中所选择的女主角，多半能成大器，后期在演艺圈成绩不俗。像巩俐、章子怡、倪妮，还有刚刚夺得金马奖最佳女主角的周冬雨，她们在出演张艺谋电影之前都是默默无名，但都因主演张艺谋的电影为观众熟知，因此也被媒体称做“谋女郎”。就连导演冯小刚，也曾表示，“我不太会选女演员，我觉得张艺谋特别会选。” 

    对于每一次选择新人做女主角是否是冒险和挑战，张艺谋表示，“演员适合你就使用，冒险和挑战最大的是这个作品本身，我拍这么多年电影，哪一部不冒险呢？你要有创新就要冒险，你要有尝试就有冒险。什么是保险呢？好像也很难划一个道，这样就保险了，也许这样就很庸俗了，对吧？也许这样就很庸庸无碌了，不好说，我觉得自己内心你要一直有燃烧的激情，你一直要创新的话，首先是内心就要有冒险的承担，对吧。这个对作品而言永远是这样子的，对每一个导演都是这样子的。”

    对于创新，张艺谋一直在尝试。如今，当观众依然把张艺谋现在的作品同他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那些经典艺术电影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张艺谋本人却早已在多种场合主动跟过去的自己划清了界线，他如今强调，“我不是有意要做一个老顽童，而是我天生就有很多愿意尝试的心态。我想挑战和尝试，对于新的突破，我引以为傲。在我的年龄，在我的阅历，在我的成长的环境中做恰当的转身，叫华丽转身或者叫笨拙转身都可以，难度很高，这几乎在学习另一种你过去不屑的一种方式，你看不上的一种方式，但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对于现在的电影市场，张艺谋感慨道，“时代变了，节奏变了，信息多了，多元化了，多元化之后接着是商品化。”而对于国内的演员，他表示，“我还是应该这样说，我们国内演员，他们其实是很努力的，‘小鲜肉’‘老腊肉’等等，不一定是一个贬义词。因为现在市场很好，年轻人的出头机会也多，这个实践机会也多，这是好事情。在我们那个时代，这么大年纪，就有这么多作品，有这个机会广为人知，基本不可能，这就是时代的发展，事业的发展，我们市场好，所以实际上给他们提供了很多这样好的机会。我觉得他们都很努力，大家都很珍惜。”

    张艺谋心中对中国电影的愿景，正如长城一样，绵延万里不见终点。“我对中国电影的终极目标肯定是这样子，全部是中国投资，全部是中国故事，全部是中国演员，全部讲中国话，彻底的一个国产的大片，却能跟《变形金刚》一样大卖，有《星战》一样的影响力，在全世界无数人等着看，排队去看。这就是我的终极目标，这就是彻底的走出去了。”

    如今出现在人前的张艺谋苍老且疲惫，连同他的声音。为人之不易，谋事之不易，电影之不易，皆可貌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