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 拍容易的电影没兴趣 拍不可能的电影才有挑战 | ||||
发布日期:2016/11/8 10:03:07 | ||||
李安 拍容易的电影没兴趣 拍不可能的电影才有挑战 近日,由英国电影学院主办的大不列颠奖在美国洛杉矶举行颁奖礼。李安凭借其在导演领域的卓越贡献获得了‘约翰·施莱辛格大不列颠杰出导演奖 ’,这也使李安成为首位获此殊荣的亚洲导演。颁奖礼上向李安导演授予奖杯的正是与他在《断背山》中合作过的男星杰克·吉伦哈尔。时隔多年重逢,二人热烈相拥,共忆过往。 我只是想 把边界再向外扩一点 奥斯卡金像奖、金球奖、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等等荣誉加身,李安本来完全可以躺在成绩单上休息,但是这位“不安分”的大师却在新片《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中挑战起了新的“战事”——他要突破电影拍摄的技术极限。对于世人眼中的“疯狂之举”,李安笑说自己没有疯:“我一直相信能这样拍,我62岁了,等不及了,我现在就想看到。” 李安将传统的24帧比喻为电影天堂乐园的一个栏杆,“出去了大家就都不知道怎么办。我就是想体验电影,不只是听故事这么简单,而是参与其中。电影还是电影,但用了新的拍摄手法和电影语言,会与观众产生新的化学反应,技术与艺术不能分开,它们是一体两面的关系。我一直想说我没有疯狂,这个是可以做的,而且做出来真的很好看。我并不是想拆掉天堂的篱笆,只是想把边界再向外扩一点。” 事实上,拍摄更高帧数电影的想法,李安从拍摄上一部电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时就已酝酿,“观众不能再置身事外,像是走进故事与主角在一起。其实数字电影就应该是3D的,这跟人眼睛处理信息的方式也很匹配。120帧让画面没有抖动,4K让画面更清晰,再加上3D,你会觉得离角色很近。未来的电影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决定挑战新技术,但李安说自己下这个决定不同于赌博:“赌博输了之后会很沮丧,但拍电影,做了决定,不论成败都会很甘愿,都要勇于承受。我经过一年的犹豫,最后决定拼了。我的骨子里有个声音告诉我,就是要做120帧。”李安也强调这部电影只是一个开始,“我找到了一个答案,却又开启了10个问题,所以我会继续做下去。” 《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将于11月11日在北美和中国内地同步上映,日前影片在纽约首映时,人们对新技术的评价褒贬不一,笑说自己“被暴露在高帧数之下”的李安依旧是温和的笑容:“这就是电影该有的样子,你们可以骂我,但技术是无辜的。” 做电影就是要拼命 不拼命好像没什么意思 李安作品题材多样,谈起如何选择电影主题,他说拍电影时常感觉有一种主题在召唤他,“议题会跳出来,在心中成长,我让它自然地发生。各种书、剧本也好,我看到的事情、听到的事情,如果和那个议题不谋而合,我就会自然地上手拍成电影。一开始我觉得孝顺很重要,就拍了《推手》、《喜宴》、《饮食男女》,对浪漫感兴趣的时候拍了《断背山》,对人和‘神’的关系着迷的时候拍了《少年派》,一切都发生得很自然,这与我的年纪阅历有关系。我说的‘神’不是某个‘神’,是指人和未知东西的结合。这段时间我对青春的逝去,纯真的丧失感兴趣,所以拍了《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 李安把拍电影当成自己的宿命,所以尽管他笑说自己每次拍电影时,每天都会想三次要不要放弃,但另一方面,那种过瘾又让他欲罢不能。拍《喜宴》时李安曾沮丧得捶墙,拍《绿巨人》拍得自己好像被扒了一层皮,拍完《卧虎藏龙》时,他想:“真的要退休了,不行了。”李安说拍电影自我受折磨的一个原因是突破,“突破不是很小的事情,不管从电影语言、文化背景、道德上面或者文化上面的突破,到现在我在技术上、观影习惯的突破,都是很痛苦的事情。我做导演只是动口不动手,精力上面不算什么东西,心理上压力很大。” 李安说累归累,其实感觉还是很过瘾的,“有一个梦想很重要,一直坚持一直要求,有些不可能的事情就会发生。现在对我来说,拍不困难的电影我没有兴趣,拍不可能的电影才能提起兴趣。做电影就是要拼命,不拼命,做电影好像没什么意思。我这个人好像这辈子就只能干拍电影这个事情,我应该还有一些路要走。” 李安坦承自己正在变老,而学习电影对他来说是让他觉得有活力和变得年轻的一件事。他谦虚地把所有的成功归根于“命运”使然:“很多事情都是无解的,就像我有的电影不卖座,可是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我一样花了心思,拍得并不比那些得奖卖座的电影差,还有一些演员,演技很好,甚至长得也漂亮,就是红不起来,没办法,这些都说不清楚。”李安说自己拍电影的标准就是先感动他自己:“如果为了别人拍,可能有时候会马屁拍到马脚上。卖座和不卖座,是人算不如天算。” 我真的只会当导演 做其他事都不灵光 当多年后回忆起和电影大师英格玛·伯格曼见面的那天,李安说空气里有一股安然的味道,“瑞典黄黄的,看得非常透,灵魂都感染到了”。其实,在李安身上,也有这股安然,他语调不高,慢条斯理,娓娓道来,让周围的喧嚣声纷纷远去,让周边的空气都变得安静下来。 人们对李安的印象多以温文儒雅,有时候会有点萌来形容,因此人们对他的定义多是一位大器晚成温厚良善的“老好人”,然而这只是他的一个侧面。李安形容自己的性格本质是“脆弱”,他说自己初一时身高才一米三几,高中才过了一米六,从小就爱哭,拍电影时的李安却是个完全可以不管不顾的人,他自己也感慨:“一个从来不敢反抗,很脆弱很乖的小孩,也不知道为什么到了40多岁以后,竟拍一些别人不敢拍的东西。”虽然温和,但李安内心的叛逆却一直存在,年轻时违背父亲意愿坚持进入电影行业,如今,也可以不顾一切,投身于电影新挑战。 李安年轻时从中国台湾去往美国,唯一的愿望是想当演员,而这在当时亚洲文化中,是不被看好的事情。在他的自传《十年一觉电影梦》中这样描述过进入电影行业初期的艰难,“毕业快六年,一事无成,刚开始还能谈理想,三四年后,人往四十岁走,依旧如此,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理想,于是开始有些自闭。这期间,我偶尔去帮人家拍片,看看器材,帮剪接师做点事,当剧务等等,但都不灵光。为了身份,还曾干过两天的剧务打杂,做得很笨拙,大家一看我去挡围观的人就觉得好笑。后来我只好去做些出苦力的事,拿沙袋、扛东西,其他机灵的事由别人去做。”李安说那时的自己唯一能和绝望对抗的就是对电影的幻想。 对于李安获得“约翰·施莱辛格大不列颠杰出导演奖”,英国影视艺术学院洛杉矶分部主席基兰·布林说:“李安是位非常有智慧的导演,他不断通过大胆的选择和挑衅性的角度,展示着自己在导演方面的才华。”如今的李安可谓功成名就,但他依然保持着旺盛的创造力和进取心,做着电影艺术语言和技术上的“开拓者”。 |